陆家嘴的高楼大厦间，为何会有一座中西合璧的百年老宅

6月10日，“时空之变：颍川小筑(xiǎozhù)历史和空间的现代性”展览在上海市吴昌硕纪念馆开幕。纪念馆位于浦东新区陆家嘴东路(dōnglù)15号，“颍川小筑”是其所在地陈桂春住宅的别名(biémíng)（下称“陈宅”）。 如今，陈宅面朝陆家嘴金融城，背靠咖啡节、音乐节等人气活动(huódòng)的举办地陆家嘴中心绿地，成为市中心CBD少见的一座老房子。高楼大厦与公园之间，怎么会(huì)有(yǒu)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宅院？它(tā)的存在(cúnzài)与变化见证了陆家嘴的历史变迁，是开埠以来上海城市与社会变化的一个缩影。 陈宅(chénzhái)建于1914年，历时3年建成，占地面积1103平方米，以传统合院式民居为主体架构，采用西洋装饰和新式建材，是一栋(yīdòng)四进院落式民居。1996年，它在(zài)陆家嘴建设(jiànshè)拆迁中被保留下来，2010年开办吴昌硕纪念馆。策展(cèzhǎn)人、建筑师冯路表示，这次展览希望呈现陈宅的“中西合璧”，这是它百年前兴建时的时代特征。 平时，纪念馆展出的是海派大师(dàshī)吴昌硕的字画真迹，以及吴昌硕朋友们的作品。观众经常会有这样的疑问：这座(zhèzuò)大宅是吴昌硕的家吗？盖了(le)这座房子的陈桂春又是谁？ 由于历史资料缺失，陈桂春的(de)人生仅留下粗浅的信息，他唯一(wéiyī)的现存照片(zhàopiān)是东方医院协助陈家后人，从一张浦东同人会（后为浦东同乡会）成员合影的老照片中推测(tuīcè)摘取而来的。为了本次展览，策展人与研究者、艺术家们做了很多搜寻推敲工作。 陈桂春是一位成功(chénggōng)的实业家，乐善好施(lèshànhàoshī)。他祖籍福建(fújiàn)，1873年生于浦东，1925年去世。1920年，他与浦东同人会成员虞洽卿、王一亭(wángyītíng)、朱葆三、朱福田等人发起募捐，在浦东烂泥渡警局路（后改为东宁路）229号建造浦东医院，并任首任院长。筹备期间，吴昌硕、王一亭多次到陈宅参与义卖书画筹款。浦东医院是东方医院的前身，是浦东乃至(nǎizhì)上海第一家由中国(zhōngguó)人募捐成立的西医医院。 上海民间历史研究团体“吴淞社”爬梳史料得知，陈桂春18岁(suì)离家(líjiā)谋生，先在西餐馆打工，后来从事驳运(bóyùn)业，曾任会德丰驳船公司木材驳运负责人，后兼营铁路供煤(gōngméi)事务。陈桂春有两个儿子(érzi)，1925年病逝之后，“颍川小筑”由一个儿子继承并居住。展览中，吴淞社制作的“历史向趣味报”《吴淞风物》介绍了陈氏家族的故事。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后(hòu)(hòu)，日军占领(zhànlǐng)浦东，陈家搬离躲避战乱，陈宅(chénzhái)被日本宪兵队占据。二战结束后，国民政府淞沪警备司令部接管陈宅。新中国成立后，陈宅归还给陈氏家族，但他们并没有搬回去，而是将其出租。1958年，陈宅归东昌房管所管理，成为公管租赁住房，由此(yóucǐ)进入“七十二家房客”。 上世纪90年代，为建设陆家嘴中心绿地，陈宅周边老房子整片动迁，据说当时陈宅内有80余户、200余名居民。因缺乏(quēfá)详细资料，具体的空间划分、精确户数人数等暂不可考(bùkěkǎo)，但可以确定(quèdìng)的是(shì)，陈宅内院当时已经成为(chéngwéi)多家共用的厨杂场所。院内现存的水井，据说是这个时期居民所挖。 展览中，建筑师(jiànzhùshī)张斌团队结合(jiéhé)上海(shànghǎi)“梧桐区”一处里弄的调查，对多户共用住宅公共空间的使用方式进行了推敲还原，观众可以通过模型了解当时的居民是怎样过集体生活的。 1996年，陈宅周边整片动迁，陈宅内的(de)居民出于保护(bǎohù)老宅的想法，主动联系了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(xuéyuàn)。在伍江、卢永毅等学者和上海新闻媒体的呼吁下，陈宅被保留下来，展厅中播放的伍江教授访谈回溯了当时的过程(guòchéng)。 陆家嘴(lùjiāzuǐ)中心绿地于1997年建成，陈宅被改造(gǎizào)为陆家嘴开发陈列室。由于历史原因，陈宅的前院和两侧辅房已(yǐ)消失，前院可能是在1998年或更早配合修建延安东路隧道、拓宽(tuòkuān)陆家嘴路时被拆除。陈宅于2003年成为浦东新区文物保护单位，2008年进行二次修缮，2010年作为吴昌硕纪念馆(jìniànguǎn)对外开放(duìwàikāifàng)，2014年成为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。 建筑历史(lìshǐ)研究者冯立所在的上海交通大学建筑遗产保护研究中心，是陈宅二次修缮时的设计单位。冯立告诉记者，他(tā)小时候对陈宅的开放印象深刻，当时收集了一些剪报，这次展览(zhǎnlǎn)正好成为记录陈宅历史的素材。本次展览中，冯立结合2000年前后上海城市公园(chéngshìgōngyuán)更新改造，对陆家嘴中心绿地等9处公园的历史进行了挖掘回溯。他展示的照片(zhàopiān)、地图、报刊等，让人更全面地理解(lǐjiě)陈宅在城市更新、公园城市建设中经历(jīnglì)了什么。 展览还对浦东民居(mínjū)空间、内部装饰材料等做了展示。冯路表示，从建筑材料等方面可以看到颍川(yǐngchuān)小筑的(de)中西合璧，房子的主体结构是木结构的，梁柱上面有漂亮的雕花，很多方面都(dōu)体现了传统民居特色，又能看出一些西式风格的影响，比如门窗、地砖等。大堂的绿色(lǜsè)墙砖颜色鲜亮，这种用法并不多见。在颍川小筑建造的时代，彩色地砖是从欧洲引进的，但很快就有上海制造商(zhìzàoshāng)生产的本土化地砖，推广应用。 陈桂春家族经营物流，可能更早接触并喜欢(xǐhuān)这些西方建材。冯路认为，陈宅的(de)(de)建造显示出陈桂春当时想追求一种“高端的生活”，也就是接受西式生活。当时，陆家嘴属于川沙，浦东发展还很初步(chūbù)，相比浦西繁华的租界，陆家嘴是本土化的，因此陈桂春在离江很近的地方盖房子，既能看到乡村风光(fēngguāng)，也能眺望外滩的十里洋场。 记者得知，关于陈桂春和陈宅作为公管租赁住宅使用管理相关的资料很缺乏，网上(wǎngshàng)流传的一些说法缺乏实据。策展团队和馆方希望，观众看过这次展览之后(zhīhòu)，如有相关线索，可以与吴昌硕(wúchāngshuò)纪念馆或本报联系(liánxì)。 时空之变：颍川小筑历史和空间的(de)现代性 2025年6月10日(rì)~9月7日 上海吴昌硕纪念馆（陆家嘴东路(dōnglù)15号） (本文(běnwén)来自第一财经)